袋子

城堡

六

克里斯以并不爱乔治娜为理由退掉了婚事，尽管家族的长辈都劝他说没有哪个贵族会为了爱结婚。他和里卡多的事情在宫廷里口耳相传，他也没打算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对于阿维罗家族的人来说，国王拥有一位男宠，跟拥有一只猫，一只狗一样，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够不结婚。”王太后这样说，“你需要一位子嗣来继承你的王位！你那个楚楚动人的宠物，可以给你带来片刻欢愉，却绝不会给你生下一个继承人！”

只有亲王弗洛伦蒂诺对克里斯表示了理解。“克里斯还年轻，让他玩一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过两天他厌倦了，自然就会想成婚了。”王太后想了想先王的那最终烟消云散的情妇们，算是勉强同意了这一建议。

克里斯却在心里说:“不是的，我这一生，既然不能和里奇结婚，那我就永不会再结婚了。”而里卡多，在几次回绝了米兰城为他安排的婚事后，终于也无人问津起来。

回忆起来，那简直是无可挑剔的好时光。每月上交的粮食和金币把王宫的国库填得满满当当，来来往往的绅士和淑女身着异域风情的时髦衣裳，慕名而来的艺术家遍布王国的大街小巷，俊朗勇敢的骑士长伴着他英明神武的国王。闲暇时，里卡多随着克里斯在混合洛可可和东方风情的王宫剧院里欣赏国王特命新排的歌剧，歌剧的灵感来自他们年少时里卡多讲过的骑士故事。兴致来临的克里斯甚至自己登台扮演剧中的骑士，而国王的演出自然每每迎来臣子们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夜半无人，克里斯会缠着里卡多扮成故事中骑士的爱人，克里斯亲自为他一件件穿上戏装，再捧起他的脸来描摹他精致的眉目，扮好的里卡多活脱脱就是剧中那个艳若桃李的美人。他们两人在戏中举办婚礼，当里卡多念出那句“我将常伴于你”的台词时，克里斯总是情不自禁想要吻他。一遍遍的，他们的角色在戏中厮守了终生。

那时的王宫，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粉蜜糖的味道，那样的繁盛风流，仿佛陌上蓬勃的小花，一眼望不到尽头。